12.聚会
有的人天生就是搞事业的！
情浓时也会海誓山盟你侬我侬，一旦感情遇到问题，他们能够立刻抽身，该切割的切割，该舍弃的舍弃，思维缜密地考虑一切后续问题。
孟华荣的心疼了一下，她有一点受伤，随即又觉得自己矫情。
“没有人跟踪我！我只是来找你说清楚，并不是来抓捕你的！”华荣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
连硕青丝毫不觉尴尬，他义正辞严：“我只是有备无患！阿荣，既然你做了决定，我也不勉强！但你要明白，你大哥不过是那座腐朽大厦里的一根柱子，迟早会被打倒推翻的！到时候，你如何自处？你学了那么多的东西，真的就甘愿放弃你的信仰，放弃你的理想？”
孟华荣起身，穿好外套，定定看着连硕青：“我甘愿！……但是，……祝你成功！”
推门时，她听到了茶盏落地的声音，顿了顿，并没有回头。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哥放她自由，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可她却不想要了！
孟华荣又陆续往家里打了几次电话，每次想跟大哥或华彦说话，电话就会挂断。
华荣每次合眼都会梦到连硕青在一片大雾里冲她喊叫，喊的什么她听不见，只能看到他在大雾里面目模糊。
她待在公寓里，脸不洗头不梳，歪在沙发上不动，饿了就在屋里找点吃的，吃完又继续窝着。不知道混了多少天，直到房间里找不出一滴酒、一粒米，她才活动下僵硬的脖子，晃悠悠站起来，披上宽大的风衣出门。
晴天，眼睛受不了刺目的阳光流下泪来，孟华荣拿手遮挡住，许久才适应。
然后她想起来一件事情：她没有钱了！从兰江离开时，她随便往箱子里扔了几件衣服，没想到要拿钱，孟华彦给她钱时她正难过，稀里糊涂地拒绝了。
孟华荣苦笑着开门又进去了。
她发了好一阵呆，突然想起这公寓还有一个后院，便换了衣服去后院。
后院不大，一边种了玉兰，一边种了桂花。现在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满院香气萦绕。只是许久不住人，野草长得茂盛。
华荣并不嫌弃，稍微拉了拉筋，便开始打拳。直到夜幕落下，她才甩甩满头的汗珠，仰面躺倒。
公寓的位置太好，外面灯火辉煌，她看不到星星，觉得有点遗憾。
蓦地想起兰江的家里。
年少时，她与华彦一有空就跑到天台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星星，有时候睡着了没有下去，家里便找翻了天。大哥也不生气，只是着急，见到他们时松了口气，抓起鸡毛掸子佯装要打，二姨娘随便挡一挡就顺势放下，训斥他们两句也就罢了。
肚子叫了起来，孟华荣想了想，决定去睡觉。
又睡了一天，肚子饿得受不了，她没有精力去想事情，一个电话拨到了沪城军部找叶林。
沪城是叶家的地盘，军校里与她关系最好的叶林便是叶家的次子，前段时间还因为帮她查连硕青受了连累。孟华荣觉得，四舍五入下来，沪城也算是她的地盘了。
将茶几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孟华荣满意地打个饱嗝，扑通歪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慢慢喝着。
叶林倚着办公桌，抱臂看着她，一脸不相信地问：“找工作？”
孟华荣把脚搭在茶几上，满吞吞说道：“没骗你！我大哥把我赶出来了，你不救我谁救我？”
叶林没接话，转身抓起电话，把在沪城的同学都约上，对华荣道：“工作什么的明天再说，今天咱们先聚聚！”
孟华荣伸手：“那先借我点钱！”
叶林把钱包丢给她，孟华荣嫌弃地撇撇嘴，把里面的大钞小张都掏出来，又扔给叶林：“晚上让老秦请吧！”
“抢劫啊！”叶林嘴上抗议着，满不在乎地把钱包扔到桌上，好奇心作祟，贱兮兮地问她，“是因为我帮你查的那个人？”
孟华荣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觉得也算是因为连硕青吧，便点点头。
叶林骂了两句，用一种“你太不争气了”的眼神看着孟华荣，坐到沙发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姓连的在沪城，你知道吧？”
孟华荣点头，很平静地道：“见过了，分手了，以后，不会联系了。”
这话里信息量有点大，叶林往后一靠：“真的？”
孟华荣再点头。
叶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见过孟华荣受罚，早就希望孟华荣与那个连硕青断了，但又觉得如果断了，那孟华荣就亏大了，许多苦也白吃了。
因为孟华辰的“关照”，华荣刚入学时很是吃了一些苦头，有时候被罚得连饭都吃不上。叶林和秦忠驰作为沪城的地头蛇，很自觉地代入了拯救者的角色。有一次华荣因为一点小失误被罚，又错过了饭点，他们就带了饭菜给华荣送过去。谁知道这么寸，他们刚把饭菜放下，孟华辰就来了。
两个人都怕孟华辰，最后是叶林大着胆子磕磕巴巴地解释了，但孟华辰根本不听，当着他们的面，把饭菜哗啦都扣在华荣头上。
几乎虚脱的孟华荣直直跪在地上，汤汁淋漓地往下淌，她不敢擦，一遍遍认罪：“华荣违背校规，请大哥责罚！”
厚重的皮带真就甩下来了，一下就把华荣打得跪不起来，叶林和秦忠驰慌了神，刚想开口求情，被孟华辰一个冷眼扫过来，喝了一声：“出去！”两个人对视一眼，很识时务地出去了。
宿舍的门其实隔音不错，但他们在门口还是能听到孟华辰冰冷的呵斥和华荣时不时发出的闷哼，最可怕的还是皮带破风的声音，嗖嗖地一下快似一下，沉闷的钝响震得人心都发颤。两个人在家里都是受宠的主，哪里见过这阵势，脸色发白地站了一会儿，还是逃命似的离开了。
第二天，孟华荣依旧出现在早操的队伍里，脸色惨白，嘴唇上好些小口子，有的冒出了血珠。训练还没开始，孟华荣的衣服就被冷汗打湿了，看着下一秒就要昏倒的样子。没想到，孟华荣竟坚持下来了，还有力气找到他们表示了感谢，也是从那之后，华荣才不再独来独往，与同学们交往起来。
叶二少口袋空空，可秦忠驰财大气粗，一接到电话就把最好、最贵的“沪上楼”的顶层给包下来了。
兰江与沪城向来交好，不然孟华辰也不会把妹妹扔到沪城军校里来。
除了叶林和秦忠驰，来的苏孝琨、王华明和左洵也都在沪城军部任职，他们都是班上与孟华荣关系不错的，得知孟华荣要留在沪城，个个都要把她弄到自己那儿去，气得叶林直骂娘！
秦忠驰笑眯眯吐了个烟圈，抬着下巴看他，那表情十分欠扁：“老叶，你在作战部就是个摆设，华荣可是咱们班的状元，去你那里可太屈才了！”
孟华荣笑了两声，举杯与秦忠驰碰了碰一饮而尽。秦忠驰惊讶地看看她，华荣又把杯子倒满，轻飘飘说道：“老叶那里挺适合我，我现在就想舒坦点过日子！”
几人都看出孟华荣有点不对劲，互相看了看，最后都把目光聚到叶林身上。叶林慢悠悠抿了一口酒，道：“想撬我墙角？也不看看我跟华荣的关系！”
一个眼色使出来，在场的都明白此时不适合寻根究底，便也都打个哈哈过去，调侃孟华荣偷懒，这是大材小用了。
推杯换盏过了两轮，孟华荣正夹起一块小排，就听左洵问她：“华荣，孟司令是铁了心要保熊家？”
孟华荣皱皱眉，筷子没停，夹起小排送到嘴里，边嚼边道：“良皖的事不是结束了吗？熊家又怎么了？”
左洵奇怪地看看她，叶林正好坐在他旁边，桌子底下踢他一脚，左洵会意，伸胳膊去夹菜，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什么！就是听说孟司令亲自去了良皖，我有点奇怪。”
孟华荣看看佯装无事的叶林，深深一笑，淡淡道：“我还以为怎么了！”
左洵哈哈一笑，又调侃起了王华明的婚事，你一言我一语，再说说各地同学们的现状，气氛十分热烈，直喝到半夜，几个人才摇摇晃晃打道回府。
秦忠驰送孟华荣回家。
孟华荣心里装着事，一上车情绪就低落下来。秦忠驰笑了笑，对孟华荣道：“明天我去老叶那里看你，我们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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